退休前,魯素珍(身穿白大褂者)與福利院的孩子們合影圖片由受訪者提供
武漢東郊,建設鄉(xiāng)畔,有一個殘缺卻充滿著愛意的特殊世界——專以收養(yǎng)癡、呆、傻、殘為主的武漢市第二社會福利院。從18歲參加工作直到退休,魯素珍一直在這里。在護理殘疾人這個崗位上,她視老人為父母,視幼小為兒女,把護理對象當親人。她為這些特殊的殘疾人群體撐起一片藍天,為他們的世界抹上一縷幸福的亮色。
剛記事起,魯素珍的媽媽離家出走。10歲那年,爸爸也因公殉職,她失去了唯一的父愛,失去了最后的生活支柱。作為孤兒,她被送到了武漢市兒童福利院。從童年開始就在福利院的經(jīng)歷,在魯素珍心中留下難以磨滅、甚至決定命運的印象。高中畢業(yè)那年,在就業(yè)單位的選擇上,她來到了市第二福利院的前身——東風農(nóng)場教養(yǎng)院。
“陳舊、破落的院落在荒田間,四周滿是齊腰的雜草,收養(yǎng)的老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。喝水得到一口野井中打水,井里好多蟲子。晚上睡覺的地方還有老鼠。那個時候,特別害怕,不知道哭了多少次。但看到那些可憐的‘三無’老人,就不停說服自己克服恐懼,結果這一堅持就是37年。”魯素珍對長江日報記者說。
那時,護理專業(yè)對大多數(shù)人來說還是一個陌生詞,魯素珍利用業(yè)余時間拜師學醫(yī),在自己身上實驗扎針;從端屎倒尿、翻身擦洗,到閑聊家常、化解心結,魯素珍身兼醫(yī)生、護士、女兒、朋友、媽媽幾重角色。
王爹爹雙目失明,剛被送進福利院時,渾身臟臭不堪,又長又彎的指甲里滿是泥垢。魯素珍立即打來熱水為老人洗澡。聽見是女性,王爹爹緊緊抓住衣服不肯脫,魯素珍勸慰:“大伯,對于我們護理員來說,眼里沒有性別之分,您要是愿意,就把我當女兒吧……”洗過澡,她又為老人修剪手腳指甲,梳理頭發(fā),王爹爹像變了一個人,很有精神。王爹爹脾氣暴躁,魯素珍經(jīng)常陪他聊天、散步,開解心結。臨終前,王爹爹說:“兒子沒能給我送終,‘女兒’送了終,是我的福氣。”
2000年,一名被家庭遺棄的殘疾女孩柳婷(化名)來到武漢市第二社會福利院。由于頭部和手指嚴重燒傷加重了柳婷的自卑心理,她情緒低沉,不與人交流。魯素珍及時找柳婷談心,帶她到外面散心,選購漂亮的衣服,還向院里建議送她到中南神學院學習文化知識,在學習期間,魯素珍常常去看她,為她帶去生活用品,節(jié)假日還接她到家中度假。后來,柳婷就把魯素珍當作媽媽,看見魯素珍,柳婷就上前挽著她的胳膊,找她談心。如今,柳婷已成家立業(yè),過上了正常人的家庭生活。
37年來,魯素珍護理過的人達3000多人次,給予300多位老人臨終關懷服務,義務加班1800多個工作日。魯素珍用實際行動熱愛這個職業(yè),用真心對待每一位服務對象。努力減輕別人不幸的魯素珍,也有著自己最大的“不幸”。
“20多年前,李奶奶因病入院,而此時,我大兒子也生病了。我給兒子喂了兩顆藥后就匆匆到醫(yī)院去找李奶奶。因為之前答應李奶奶在她臨終前要陪伴在她身邊,于是匆匆趕去。陪奶奶談了下心,奶奶慢慢閉上了眼睛。等我把奶奶擦洗干凈,換上干凈衣服,料理完后事,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了。丈夫送兒子到醫(yī)院就診,發(fā)現(xiàn)兒子因高燒抽筋嚴重影響了大腦發(fā)育,留下了后遺癥,成了一名弱智兒。”說起兒子,魯素珍心里說不出的愧疚,流下了眼淚。她說:“看到院內(nèi)收養(yǎng)、代養(yǎng)的那些弱智兒,我更理解身為母親的心。”
現(xiàn)在,魯素珍已退休8年。退休后,她經(jīng)常參加一些社會公益活動,幫助一些“留守兒童”。她說:“我要把對兒子的內(nèi)疚轉化為愛,用一顆母親的心,去澆灌這些殘疾的花朵,用一股愛的力量去推動這個特殊護理事業(yè)的發(fā)展。”
長江日報記者關馨